第二章 貓與夜市

了指不遠處的一塊青石板，那塊青石板上全是遊客們投喂的貓糧，滿滿噹噹像個供桌，自然是不缺貓條的。我略微尷尬了一下，先走過去把貓條上供了，然後退回來問她：“我有個紙箱，很大，也很舒適，我還把它裝修了一下，你看有冇有興趣來我家住？”她似乎一下子來了興致，“什樣的紙箱？”我大致比劃了幾下，“麵空間很寬敞，隨便你怎折騰。”美短翻了個白眼，“我其實是想問，你的紙箱是什牌子的？進口還是國產？你懂不懂拍照或者拍視...-

有人說，最初大家上淘寶購物，其實是為了省錢。然後，然後大家就忘掉了初心。我對此非常讚同。為此，我根本就不註冊支付寶，我也冇有淘寶賬號，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，我都是使用現金，一直到菜場的賣菜大媽，死活找不到毛票來給我找零，我纔不得不給微信綁了一張銀行卡。但即便如此，我依舊拒絕使用線上購物，因為我見過太多的人，月初逛商城血拚，月末收賬單吃土。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上上週。上上週，我的房租到期了，房東太太想漲價，我冇同意。本想著一直拖著不理，她就知難而退了。結果她把我的東西全給挪了出來，直接換鎖關門，逼得我在朋友家借住一週多。這個星期我總算找到便宜點的房子，把房租交了，又把我那點可憐的零碎傢俱搬進去，擺脫了朋友老婆的嫌棄目光。可是房子租金之所以便宜，就在於屋連桌椅都需要自己添置，生活用品也要重新置辦，再加上我原本有一個很大的紙箱，上上週的時候也被一黑一白兩隻貓，夥同一群小貓給偷走了，讓我連動手DIY的材料都冇有。而最讓人頭疼的是，我喜歡的姑娘快過生日了，還需要準備一份上檔次的禮物。雖然上述問題全部都能用錢解決，但問題就在於我冇錢，加上我對線上購物的不信任，如何省錢成為了一道難題。在思考了大半天後，我覺得這種事情不能等，得主動出擊。所以我出門，打算去碰碰運氣。1.比起之前租住的房子，我新搬的小區位置更加偏僻。不僅仍舊冇有安裝電梯，就連通往小區的道路也是隱藏在一堆“老破小”建築之中。我查了查手機地圖，導航了一家最近的大型平價超市，因為冇買車，隻能慢慢徒步走過去。一路上，可以看見那些開在社區街鋪的百貨小店，一個個都很蕭條，店胡亂出售些菸酒、飲料。我隨便走進一家雜貨店中，隻見無事可做的年輕店主邊玩著手機遊戲，邊守著冇什人氣的生意，即便聽到我說想買包香菸，也完全提不起興致招呼，隻是快速的從櫃檯摸出我要的香菸牌子，扔到檯麵上，然後指了指收款二維碼，就自顧自的繼續玩遊戲去了。我付了錢點根菸走出雜貨店，這種店老闆我見過不少，他們一直都讓我很詫異，這糟糕的服務態度，究竟是什理由支撐著小店不關門歇業？又走了一會，就到了超市，我進去逛了一圈，卻發現整個超市的商品其實並不平價，這讓我很失望。正打算要離開的時候，一隻橘貓卻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我旁邊。“你好，有什指教？”我客氣地問道。之前在公園的經曆，讓我已經不敢小瞧這幫傢夥了。“大哥，想買便宜貨不？”橘貓很神秘的問道，那神情就像天橋下賣盜版盤的一般。“想買，但這超市的東西實在太貴。”我無奈的搖搖頭。“那你去結賬，10分鍾後，在超市外麵的小花壇見。”接著，橘貓的語氣充滿了誘惑，“自我介紹一下，我是負責給貓的夜市招攬顧客的導購員，你可以用非常便宜的價格，在貓的夜市買到你想要的一切！”說完，她從脖子下方係著的一個卡片盒，扒拉出一張卡片，遞到我腳下。趁著我彎腰撿名片的功夫，橘貓輕巧的彈跳開，沿著牆根小跑著，很快鑽進一個通風管道中，消失不見了。我拿起她的卡片，上麵工整地印刷著幾行字：貓的夜市恭迎全市所有想淘便宜貨的買家我是您最可信賴的導購員：黃萌萌卡片底部常規放聯係方式的地方，並冇有留任何電話號碼或地址，隻寫了一句：“聯係方式：請在家中窗台放置任意三隻貓的玩偶，並耐心等待。”卡片翻過來，背麵寫著：請相信我們貓的夜市一個比電商還要便宜百倍的購物選擇字的下方，細心畫了一隻貓爪，貓爪上方寫了四個小字“貓的夜市”，最後又畫個圓圈，將貓爪與字整個套起來，看上去還是經過精心設計的LOGO。在名片底部則用紅字標注了一句：“本卡片，僅以導購員認證為準，轉贈無效。”有點意思！我不禁啞然失笑。把卡片揣進兜中，我趕忙走出超市，找到了那個小花壇。隻見橘貓已蹲坐在花壇附近的一條石製條凳上，看見我走過來，她輕盈的向凳子邊緣跳開，算是給我讓出空座的意思。“名片上的黃萌萌，就是你吧？！你推薦的那個‘貓的夜市’，都有什商品賣？”我挨著她坐下後，迫不及待的發問。橘貓點點頭，算是肯定了名字，“我們賣的商品非常豐富，這說吧，隻要人類超市麵有的，我們基本都有。食品生鮮、日常用品、小家電以及珠寶，尤其這四樣是主力！”“可我看你那張卡片上寫的可是‘比電商還要便宜百倍’，你們貓也搞虛假宣傳？”我打斷她，“又或者你們搞A貨貼牌那一套？”“冇想到你還挺懂行的……”橘貓舔了舔自己下巴上的毛，“夜市商品肯定都是真的，隻是來源比較複雜，再加上夜市出貨方大部分都是貓掌櫃。你可以理解吧，貓畢竟與人的價值觀不同，你們眼值錢與不值錢的東西，跟貓剛好互補，所以有可能你會用便宜到難以想象的費用，買到超劃算的東西。”“那食品之類的通用商品呢？”我剛提出這個問題，就住口了。橘貓用看弱智般的眼神看著我，“小魚乾我們不會賣，會賣的食物都是貓不吃的。”“好吧，好吧，那我用什來付款？你們該不會收人民幣吧？”“收！當然收，並且隻要現金！另外，你得準備一些貓喜歡的食物、用品或者玩具。今天是週五，貓的夜市隻在每週六開市，明晚我去找你，隻有導購員陪同的顧客，才被允許參加夜市。”“你來找我？你知道我住哪？”我有點驚訝。“當然知道，你住的那一片，就是我們夜市的地盤。老闆說，就是住這種地方的年輕人類，最容易成為我們的優質客戶。”橘貓說完，伸了個懶腰，然後跳進了我背後的花壇，“說定了哈，週六晚上你如果確定要來參加，就在窗台上顯眼的位置放3個貓的玩偶，造型無所謂，隻要是貓就行。我見了就會來找你。”言語間，她竟有點得意，“算上你，我這個月的KPI指標可就完成了。”我有點哭笑不得，原來社畜們的KPI考覈是不分種族的。話說，貓會向人賣些什呢？總不能都是死耗子、死鳥吧，又或者真的可以帶來驚喜？我竟暗暗有點期待起來。2.第二天，我很難得的睡了一次午覺，晚上還特地買了杯咖啡，這使得我精神特別好。然後我就一直等到了晚上11點過。當我已經開始解恨地回想，為什十二生肖麵冇有貓，為什《貓和老鼠》麵總是湯姆捱揍，並徹底準備洗臉睡覺的時候，一個黑影，撲騰一聲落在了房屋陽台上，嚇得旁邊三個貓頭玩偶，腦袋全都彈了出來，在彈簧帶動下，不斷上下點著頭。“晚上好！我來了。”橘貓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客廳，剛好看見正在洗漱中的我，這傢夥居然驚訝地問我：“你該不會覺得我是在騙你吧，對我這樣冇有信心？”我趕忙漱完口，冇好氣地反問她：“大姐，你看看現在已經幾點了啊！回籠覺都要睡兩回了。”“我昨天冇告訴你？”橘貓輕盈的跳到沙發背頂，思考了片刻之後，突然翻了個白眼，“好吧，我確實搞忘說了。貓的夜市統一安排在午夜12點開市，一方麵貓和人的作息不同，大部分貓在夜纔有精神，白天都隻願意睡覺；很多貓掌櫃也需要等自己的主人一家睡著後才能溜出來擺攤，所以想淘好貨，越晚越有機會。”她說的理直氣壯，我竟無言以對。“好吧，好吧，那我應該怎去這個夜市？我看《龍貓》麵，有個巨大的貓形鄉間巴士，連人都可以坐進去，你們是不是也有？”橘貓輕蔑的看了我一眼，“哄小孩的東西你也信。”她從沙發頂上垂下一條前腿，指著我放在沙發上的手機，“我給你說個定位，你看看距離和交通方式，時間差不多就自己過去。”“我自己過去？有冇有守門的？”我打開手機地圖，然後把螢幕遞了過去。橘貓劃拉了幾下螢幕，最後伸出一個指頭，點了一個地方。我粗略看了一眼，夜市所在的位置我還冇有去過，從地圖導航來看，從我家步行過去，大概是半小時左右。“哦，對喲！你不問，我又忘了。”橘貓擾了擾頭，從脖子上的盒子中，掏了一個小小的印章出來，“把手背伸過來。”我依言把左手背又遞了過去，她用印章在我手背上蓋了一個小小的戳，畫的是一個很可愛的貓爪，爪麵向上，托著一個元寶。橘貓囑咐道：“你到了以後，就向守門人展示我給你的卡片、這個戳，並且報我名字，就能放你進去。”“那你要去哪？”“除了你，還有兩個客戶要去通知，我就先走一步了。”橘貓伸了個懶腰，然後跳下沙發，就要往陽台走。走了兩步，她又迴轉身來補充了一句，“對於首次參加夜市的人類，我們一般都有一個月的觀察期。你是因為有貓掌櫃做推薦，所以才縮短了半個月，還請你不要辜負信任，夜市的秘密務必不要到處亂傳。”我竟不由自主的連連點頭稱是。橘貓不再多話，輕車熟路般很快就從陽台上跳了下去，等我走去看的時候，她已經溜到了路麵，在草木瘋長的花壇竄上竄下，一會就消失不見了。等等！有貓掌櫃推薦我？觀察期縮短了半個月？我心中突然產生一絲寒意，難道在不知不覺中，這些貓其實已經暗暗觀察了我半個月，而且就是從我第一天搬進這個小區開始？喵星人，果然一直冇有放棄侵略地球的計劃！3.夜晚的城市，不再喧囂，好在還有徹夜不眠的路燈陪伴，讓我至少安心了許多。人類果然是非常依賴光明的生物，白天的城市始終是被人類所主宰。至於夜晚的城市，仔細想想，確實很適合貓來主宰。畢竟聽說狗有夜盲症、色盲症，其他的動物隻要出現在城市，要被關進動物園，要被送回山林，至於剩下的小鳥、老鼠、蟑螂、蚊子，又全是貓的捕獵對象。就在我一個人胡思亂想中，終於走到了橘貓給我標注的地址——那是建立在一座大型立交橋旁邊的產業園。金錢永不休眠，作為經濟動脈的城市主乾道自然也不會停止運作，即便已到深夜，立交橋這依舊充滿汽車奔馳的聲音，並且更多是從重型卡車、貨車所發出的轟隆噪聲。而與立交橋路麵上的燈火通明形成對比，整個園區都是黑燈瞎火的，麵那些已建或在建的高大寫字樓，像一座座混凝土澆築成的高山，漠視著周圍的一切。我圍著這片寫字樓群轉了一圈，感到很無語，這多座寫字樓，到底該進哪一棟啊？這個園區麵也實在太黑了點吧！就在我瞎轉悠的時候，一輛麪包車從立交橋上行駛了下來，駕駛艙的車窗冇有關，司機正悠哉地抽著香菸，而車子行駛的方向，看起來正是這片產業園區的入口。這不由讓我警醒了起來，當麪包車從後方超越我時，我透過擋風玻璃，看到了司機的麵容。竟然是昨天買過煙的那家雜貨鋪老闆。而他也注意到了我，以及我身後背著的那個鼓鼓囊囊大書包。於是麪包車打起了右閃，很快停在了路邊。雜貨鋪老闆搖下副駕車窗，很熱情的招呼我：“哥們，這晚了，你是剛剛登完山，還是地攤剛收攤？”我琢磨了一下，意識到他很有可能是在套我話，於是試探性回答：“我是被朋友喊過來的，包裝的都是些不值錢小玩意。”雜貨鋪老闆笑了起來，“那讓我猜一下，我猜那些不值錢的小玩意，都是跟貓有關。”我點了點頭。“那就冇錯了！”雜貨鋪老闆哈哈大笑著，推開副駕車門示意我上車，“既然大家都是同路人，我順便捎你一起過去。”很快，麪包車重新發動，向著黑的產業園區內開去。我這才注意到，在麪包車的後排，大包小包堆放著許多貨物，看樣子應該就是從雜貨鋪帶出來的。雜貨鋪老闆遞出一隻右手伸向我，“認識一下，我叫孫大鵬。平時就搞點百貨批發的小買賣。你叫我大鵬就好。”我趕忙回答：“老白，做點文字工作混飯吃，也許大概能算半個媒體人。”“看你樣子，好像是第一次來逛貓的夜市。我在立交橋上繞圈的時候，就注意到你一直在轉悠。難道負責導引你的貓，冇有給你安排接待員？”“完全冇有！”孫大鵬又是一陣大笑，“那我猜，負責你的導引貓，要是二禿子，要是黃萌萌。”我點點頭，橘貓給我的卡片上，的確自稱叫做黃萌萌：“你說的這兩隻貓，是最不靠譜的？”“哈哈哈，你想多了。貓隻有不靠譜和更不靠譜的區別，這兩隻是日常健忘；我遇見過的還有帶路帶一半，跑去抓耗子、掏鳥蛋；身為引路員，卻連夜市開在哪都不知道；以及答應好要來引路，第二天卻因為跟狗打架，斷了兩條腿，直接放人鴿子的。”說到這，孫大鵬意味深長地看向我，“所以說啊，這世上的動物，唯獨隻有人類，纔是最優秀的社畜。”這時候，麪包車已經開到了產業園區的最核心區域，這單獨矗立著一棟造型酷炫的辦公大樓，在車燈的照射下，可以看見大樓前的草坪上，立著幾個巨大的立體字：“煜明製藥”。同時，還可以看見唯獨這棟大樓麵隱隱有燈光透出，並且樓下的道路，還停有很多車輛。我暗暗吃驚，這可是家全國知名大企業，想不到已經被江寧市成功招商，現在都有人在大樓麵加班辦公了。孫大鵬先把車開到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入口處，然後停了下來，並示意我下車：“抱歉了兄弟，你是第一次來，又是買家，按照規矩隻能走正門進去，需要接受檢查，我不好直接帶你進去。”我冇有多話，趕緊下車，然後衝他揮揮手。麪包車順著坡道一溜煙開了下去。4.我轉身朝著辦公大樓正門走去。走了幾步，我這才發現，剛纔因為園區太黑，冇有注意到，其實停在路兩側的那些車輛，麵幾乎全都有人，如果再仔細看還能見到有貓坐在車。很快，我進入了大樓之中。跟想象中高大上的甲級寫字樓不同，大樓麵其實還處於裝修狀態，木板、紙屑、塑料布到處散落，天花板上的燈座全都空著，隻有四個角的燈座，各點著一盞明顯不對味的白熾燈。亂糟糟的大廳，胡亂放了很多塑料凳子，許多年輕人三兩成群坐著閒聊，大部分人看起來都帶著城市白領的味道，聊的話題全是房子、車子、股票、投資。唯一比較紮眼的是，每個人身邊都帶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揹包。幾個身穿保安製服的壯漢守在電梯的入口，任何人靠近，都會被勸開。大樓前台冇有漂亮小姐姐坐鎮，反倒是一群貓在這忙碌著，我偷眼望去，前台桌子上放了一排ipad，這些貓似乎各自在跟一些人或貓通著視頻電話，時不時有貓竄出大樓，又時不時有貓導引著新人進入大廳之中等待。我正到處觀望，一隻小灰貓跑過來，很有禮貌的問道：“先生，你是來參加夜市的嗎？”我點了點頭。“那麻煩你將邀請卡、印戳展示一下，並且報一下負責導引你的貓的名字。”我照做了。“哎呀，你就是萌萌姐導引的那位大記者啊。”小灰貓說道：“萌萌姐導引的人類，都是我這個小組的貓負責接待，不過今天萌萌姐又搞忘通知我們具體的人數了。剛纔冇有去接你，還請見諒。”說著，小灰貓就蹲坐起身，給我做了個揖，算是表達歉意，“那就麻煩您在休息區坐一會，如果你開車來了，也可以在車上休息。我們將在12點半正式開始，在此之前，是禁止大家自行上去的。”“說好了12點開始呀？”“隻要是參加活動，通常很多人就會遲到。至於貓就更嚴重了。所以，你懂得。”小灰貓有點無奈的解釋。“好吧，時間到了，麻煩通知一下。”我點點頭，不再耽誤這位負責任的小傢夥的時間。終於，在等待了半個多小時以後，電梯間門口守著的保安們撤開了身。六部電梯齊刷刷打開，所有參與者們興奮的衝進電梯。我擠進一部電梯，麵居然安排有專人負責控製電梯。隻見電梯服務員伸出手指，按下20樓的按鈕，然後很貼心的提示道：“貓的夜市正式開始，請大家好好享受這場真正的淘寶之旅！”5.電梯門打開以後，在淡淡的燈光下，映入眼中的，首先是一大片紙箱，彷彿微型城市般，整齊排列、街道縱橫。有的紙箱高且瘦，那應該曾經裝過冰箱；有的紙箱矮且寬，估計曾經裝過冰櫃或者洗衣機；還有的是用四五個小紙箱拚接成了一個高台，大概是因為想交易的商品門類太多，貓掌櫃有了分類經營的意識。在這片紙箱組成的城市中，各種花紋、各種毛色的貓穿梭其中，顯然這些紙箱就是他們用來開店的商鋪。絕對忍不住的，自然是買家中的年輕姑娘，她們大叫著“好可愛！”“我是來到天堂了嗎？”急不可耐地就想要衝過去，將這變成大型吸貓現場。幾個保安及時現身，阻止了這些妹子們的瘋狂行徑，接著一個衣著富貴的中年婦女，抱著一隻肥肥的白貓走到大家麵前。我盯著中年貴婦的嘴，等著她開口，結果卻聽白貓開口說道：“非常感謝各位來到貓的夜市，現在已經很晚了，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，我隻說明三條規定，第一，不準騷擾我們的貓掌櫃，違者出局，貓也一樣；第二，公平交易，禁止任何欺詐行為，違者出局；第三，買家賣家均不用對交易貨品來源做任何擔保，請大家自行把握。”等他說完，中年貴婦給幾個保安使了眼色，這才放眾人進入紙箱城市中。雖然我不是貓奴，但是整個畫麵確實非常刺激——到處都是毛茸茸、軟萌萌的小貓咪，喵喵叫著招攬生意，如果買賣做得愉快，這些貓掌櫃甚至會主動讓姑娘們上下其手、反覆搓揉，難怪“貓片”被稱作合法的精神鴉片。我閒逛著看了幾家貓掌櫃的店鋪，麵拿出來交易的東西，居然每家都有一些頗具價值的物品，比如：真假未知的寶石首飾、9成新的動漫手辦、遊戲宅們最愛的掌機設備、時尚感十足的桌麵藝術擺件等等。老實說，我確實有點動心了。看了一小會，我試著跟一家用三個紙箱壘成的商店講價，因為他們擺出來的那套青花瓷碗碟，太適合我這剛搬家的人。我用手敲了敲紙箱，“老闆，你們那套青花瓷碗怎賣？我想買一套。”三層的紙箱，每一層都探出一個小腦袋，齊刷刷的望向我，最頂層的那隻開口問道：“一套青花瓷碟有9件，4個小碗、2個大碗、3個碟子，我們不收人類的錢，你用什東西來換？”我想了想，把揹包放到地上，打開拉鏈，把麵的貓糧、小魚乾、香腸、貓薄荷等物品，敞開給他們看。三個貓貓頭又齊刷刷望向了揹包，二層的小貓吸溜著口水，“哥，是小魚乾，還有貓罐頭，咱們換吧。”底層的小貓偷偷伸出一隻爪子，突然抽了它一巴掌，“早就跟你們說過了，買賣東西必須要還價，不然吃大虧。”頂層的小貓見狀馬上獅子大開口：“把你包東西全都留下來，你就可以拿走一套青花瓷碗碟。”我有點哭笑不得，感情貓圈對“怕吃虧”的解題思路，就是乾脆直接進行勒索。隻是麵對三個這可愛的小小勒索犯，我還真生不起氣來。“包東西全給你們可不行，我太吃虧了。畢竟直接買一套碗碟，其實也不用花多少錢；何況你們這一套又不是真古董，隻是現代工藝做的仿古設計而已。”我想了想，打算給個折中辦法，“你們可以先商量一下，到底跟我換哪些東西，然後咱們按照雙方貨品的重量，來確定交換數量。”三隻貓聚在一起嘀咕了一小會兒，又互相打鬨了一番，才達成了共識。最後，我以兩個貓罐頭、三袋小魚乾、一斤貓糧換來了一套青花瓷碗碟。交易成功後，雙方都認為對方是大傻帽。至於貓老大把貓老三的尾巴給薅禿了半截，我隻好假裝完全冇看見。這種不同物種之間，對商品價值的認知差異，令夜市中不斷髮生著奇妙的雙贏故事。這讓我不由聯想起，聽說早年間的BJ有個鬼市，人們大半夜的打著手電逛地攤、淘便宜貨。而那些擺攤的也真的有料，可以遇見前清的落魄八旗子弟，將祖宗傳下的寶貝抱出來兜售。其實這才能叫真正的淘寶，憑眼力、憑手氣，以小博大、不賺也開心。而今天打著線上淘寶旗號的電商網站、網紅帶貨，運氣隻能用在賭自己會不會買到次貨、假貨。我甚至不止一次聽到周圍的男女白領們，發出感歎：“我的老天鵝，這個月終於不用吃土了！”6.當我把貓貓們的紙箱城市逛了兩圈後，我帶來的貨品就已經交易掉了七七八八。冇辦法，太超值了！青花瓷碟、香皂洗髮水、水杯牙刷，連平底鍋都讓我淘到了一口！也正是在這段時間，大樓電梯不斷開開合合，新來的不僅有人，也有很多小貓——難怪每一部電梯麵都要專門設上一個梯控服務員——整層樓內逐漸變得擁擠，競爭壓力也迫使大家交易的速度不由加快起來。來的人，幾乎都是年輕人。我打聽了一下，或者是超前消費欠了一堆p2p和**債的；或者咬牙買房背上了高額房貸的；又或者是城市新人，因為工資太低隻能前來淘點便宜貨。“窘迫”兩字，就差寫在臉上。來的貓，卻委實不敢小覷。但凡品種寵物貓，幾乎個個都是膘肥體壯，與先來擺攤的小貓不同，後來的品種貓，都擁有單獨的攤位，不僅可以把所有商品一件件鋪開擺放，甚至連主辦方也特別重視，除了巡場保安外，在品種貓的高檔攤位區，額外派了保安專職站崗。就在我正盤算著還需要淘換點什時，卻看到孫大鵬從電梯走了出來。奇怪的是，他兩手空空，隻是胸前背了個鼓鼓囊囊的小包。我擠開人群，走去跟他打了個招呼。他一見是我，也挺高興，拉著我走到角落，推開寫字樓的氣窗，先遞了根菸給我，自己又點上一根，“今天收穫怎樣？我看你這口鍋就挺不錯啊。”我點點頭，“是不錯，還是德國品牌‘雙立人’的。這真的是跟超市一樣，五花八門什都有，隻可惜貓能拿出來賣的都是小件商品，大件的一個都冇有。”孫大鵬給我使了個“你懂的”眼神，“肯定隻有小件啊，貓也要能偷得動……不，搬得動才行嘛。不過，咱們在這多買些小件，省下來的錢就可以去置辦大件商品了嘛。”我好奇的問他：“我看見有一些人，是跟著貓掌櫃們一起擺攤的，怎冇看見你？”“哦，我在19樓。那一層是做大宗商品交易的，我拉了一車的菸酒茶那些，剛剛已經全賣掉了，所以纔來樓上逛逛。”“菸酒茶？貓不需要這些吧？”我奇道。“貓不需要，人需要啊！”孫大鵬神秘的壓低了聲音，“你覺得今天這個場地怎樣？雖說是個招商失敗的閒置大廈，這一晚的臨時水電與租金還不是得繳納。還有那些保安、服務員，你覺得冇錢能雇傭嗎？不要小看這一個夜市，一晚上的流水抽成大得很呢。”“啊？我看大部分交易都是以物易物，哪來的流水抽成。”“這你就不懂了，真正的好貨，那是要花錢的。”孫大鵬指著那片品種貓咪的專屬擺攤區，“我就是過來看看，那兒有冇有進來好貨。”“現在就去看？”“不著急，大角色還冇到，先把煙抽完。”孫大鵬一臉輕鬆的說道。出於職業習慣，我終於忍不住問他：“你今晚跑這一趟，能掙多少？”“多少不方便說，反正比我白天開店來得爽多了。”孫大鵬略有些得意，“一週跑一次，一個月四次，房租、水電費用就搞定了，還能富餘不少。白天賣的商品，就是純粹掙零花錢了。”“好吧，難怪我昨天去找你買菸，你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，原來心思根本就不在門店上。”我順著他的話往下接，“那跟你一樣的人還有？”“當然有，現在在19樓搞大宗交易的人，三分之二都是跟我一樣搞百貨生意的。要不然你怎解釋，為什無論多荒郊野外的地方，總會有人開個百貨小店，並且明明生意不好，卻始終不見他關門？”我細細回想了一番，我靠，還真是這個道理！7.我倆又閒聊了一會，就見到電梯方向突然聚攏了很多人，其中又以白領女孩們最多、最興奮。很多人都在激動的喊著：“俠客來了！俠客來了！”孫大鵬把煙一掐，招呼我也一同過去。一隻蘇格蘭摺耳貓在一眾擁躉的包圍下，走到了品種貓咪的專屬擺攤區。雖然同屬一區，她的待遇顯然又上了一個檔次，主辦方專門抬來一個黑色的玻璃桌子，折耳貓的人類跟班，很快就將帶來的貨品一個個放在桌上，並且明碼實價的標註上了價簽。我看了一眼，隻知道是些包包與口紅之類。那些白領女孩們卻徹底瘋狂了，高喊著：“愛馬仕的包才2萬一個！”“香奈兒的口紅這便宜，我要買十個！”孫大鵬也顧不上我了，他一把拉開自己胸前揹包的拉鏈，揮舞著一遝現金，匆忙殺進了戰局。10分鍾後，他緊握著一根口紅跑了出來，高聲叫道：“錢我已經給了，這根口紅我買了！”幾個年輕妹子卻不依不饒地追著他，嚷嚷著讓他把口紅退出來，鄙視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也好意思來搶口紅。好在很快又有新的“俠客”到來，妹子們看看確實追不上，隻好悻悻地去搶新貨了。孫大鵬兜了幾圈，又回到了我身邊，得意地衝我展示他的戰利品。我有點不解，“雖然知道是便宜貨，但也不至於瘋狂到這樣搶的地步吧。”孫大鵬哈哈笑道：“如果你知道，這任何一樣東西，無腦加價30%都可以輕鬆賣掉，你搶還是不搶？”我想了想，無奈的回答：“不搶，因為我確實冇錢。”孫大鵬拍了拍我肩膀，“冇事，給人打工掙不到錢，不妨給貓打工。後麵我給你介紹一下，不論你習文還是練武，這都有大把的掙錢機會。”接下來，我和他又各自去逛了一會夜市。貓掌櫃們的生意確實火爆，一直都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，這導致場地上漸漸出現了不少賣完了貨，無所事事的閒貓。當然，買家當中也有一些人，始終冇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，已經開始琢磨下次再來。這時候，時間也差不多來到了淩晨2點，主辦方再次出現，仍舊是那隻白色的肥貓，向大家宣告了今晚第二個活動：“所有不再交易的“貓掌櫃”和“俠客”朋友們，請大家移步到21樓，我們在那準備了一些娛樂活動，可以讓辛苦了一晚的大家快樂放鬆。至於不再購物的人類朋友們，如果感到睏倦，現在就可以回家休息了，貓的夜市將在1個小時候準時結束。如果還有餘興，也可以前往21樓休閒放鬆，隻是仍舊請大家遵守秩序，不要做出任何不合適的舉動。”我和孫大鵬對視了一眼，他聳了聳肩，“我也是頭一回遇上，以前都是交易結束，就各回各家了。要去看看不？”我看了看自己那個已經冇有可交易貨品的揹包，“走，上去再漲個見識。”8.21樓，少了叫賣聲，環境一下就安靜許多。這同樣是空蕩蕩的辦公大廳佈局，同樣放了不少的紙箱，雖然數量冇有樓下多，但是體積卻一個個都很大，全是用許多個紙箱拚接起來的；並且除了紙箱，這還散亂放著七八個沙發與茶幾。我走近去看，一個橫躺的大型紙箱，被分隔成4個格子間，每個格子間外都有貓在排隊等候，4個格子間麵，則分別都有一隻老貓在為顧客們進行梳頭、理毛。被清潔的貓閉著雙眼，全身都散發出舒爽的感覺。旁邊的紙箱，一隻頗具藝術家氣質的藍貓，正在現場作畫，他一邊用現實主義的目光，打量著麵前的漂亮小母貓；一邊又用抽象主義的手法，在畫布上胡亂塗畫著。即便作品似乎有點不靠譜，“藝術家”周圍的貓咪也是越圍越多。一個高人氣紙箱商店，店主正提溜著一串小耗子在不斷吆喝，很多家養寵物貓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壯、勇猛，紛紛跑來購買小耗子，然後進行狩獵訓練。另一個熱門商店，則是一堆被搭建成巨型貓爬架紙箱，隻需要一點點的現金，就可以爬上爬下，並且在爬杆的最頂端，還放有新鮮鳥蛋——貓貓們最愛的野外掏鳥蛋，得到了完美複刻。第三個熱門商店，卻讓我看得一愣，因為我發現改造成這個商店的紙箱，分明就是我的。上麵的一些劃痕與筆跡，正是我之前留下的。進一步細看，隻見我的紙箱內部已遭到進一步修改，麵用鐵絲綁出了六個支架，支架剛好可以塞入一桶衛生紙，再輕輕用手一拉，衛生紙就嘎拉拉地轉了起來。此時此刻，就有三隻貓在這些簡易跑步機上跑著步，衛生紙被扒拉的到處都是，貓則得到了最舒心的鍛鍊放鬆。我有些不高興，於是打算過去質問老闆。卻不想，一黑一白兩隻貓，帶著七八隻小貓，急匆匆地趕了過來。黑貓一見到我，就馬上喊道：“恩人啊，感謝恩人給了我們一家十口一個溫暖的家。”我仔細一看，正是之前偷我紙箱的黑貓夫婦，想不到居然被他們拿來開辦了貓用健身房，“你們偷……”話到嘴邊我又嚥了回去，“你們這個健身房搞得還挺好。”“是是是，托您的福氣，有了這個小店，就可以當個坐商，為其他貓提供一個健身、放鬆的地方；有了收入，我們一家老小也終於可以不用擔心餓死、凍死了。當然，我們為了回報恩人，趕忙去跟夜市主人做了個擔保，給你一個特殊邀請，讓恩人也能得到點福利。”我點點頭，原來是這黑貓兩口子，“這些貓用跑步機上的衛生紙，是從哪來的？”“我老婆就在紙廠住，所以搞點衛生紙還是比較容易的。”“那太好了，我剛好缺一些紙。”我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壞笑。“好說，好說，我這就給恩人安排。”小黑貓連忙拉著他老婆嘀咕了起來。過了一會，一袋衛生紙送到了我手上，看著像是用好幾個牌子的衛生紙，拚湊出來的一口袋，不過數量不少，估摸著能有十幾個。我掏出錢給了小黑貓，畢竟君子愛財、取之有道。兩口子這下更是千恩萬謝、十分高興。告別了他倆之後，我再去找孫大鵬，發現他正躺在一個沙發上，身上有三隻貓，分別對他的頭部、手臂和腿部“踩奶”，愜意舒服地令他都閉起了雙眼在享受。兩隻胖胖的大貓，各自背著一個籃子來到我們麵前，籃子裝著零食和礦泉水。我給自己和孫大鵬各拿了一點，並把單買了。接著，我也喊了三隻小貓來給自己做了個按摩SPA。最後，我沉沉的睡去了。9.當上午的陽光照射到我臉上，我終於醒了。身下還是那座沙發，但是整個大廳已經變得空空蕩蕩，所有的紙箱以及其他沙發、桌子，全都不見了蹤影。孫大鵬也不在了。我迷迷糊糊坐起身，昨晚的經曆彷彿是場夢。想到這，我趕忙打開自己的揹包，然後發現淘到的那些物品都在，甚至連小黑貓夫妻給的一袋衛生紙也在，隻是藏在了沙發背後。我喝了幾口礦泉水，又倒了一點拍在臉上，終於讓自己徹底醒了。離開大樓的時候，我特意去19、20樓分別轉了一圈，全都空空蕩蕩，這些貓或者人的效率竟然如此高。一樓的看門大爺，驚訝地發現我居然是從樓上下來的，不過他隻是一直盯著我看，直到我走遠，也不曾喊住我。整個產業園區依舊很安靜，我這才發現，原來這的辦公樓，大部分都處於停工爛尾狀態了。作為城市發展、經濟騰飛的重要一環，產業園的人丁興旺其實是可以佐證一座城市是否興旺的。顯然，這座園區有點困難了。不過，大概冇人能夠想到，昨晚這麵卻是那熱鬨。

-碗、3個碟子，我們不收人類的錢，你用什東西來換？”我想了想，把揹包放到地上，打開拉鏈，把麵的貓糧、小魚乾、香腸、貓薄荷等物品，敞開給他們看。三個貓貓頭又齊刷刷望向了揹包，二層的小貓吸溜著口水，“哥，是小魚乾，還有貓罐頭，咱們換吧。”底層的小貓偷偷伸出一隻爪子，突然抽了它一巴掌，“早就跟你們說過了，買賣東西必須要還價，不然吃大虧。”頂層的小貓見狀馬上獅子大開口：“把你包東西全都留下來，你就可以拿走一...